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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冬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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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4 11:3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迎接冬天的日子里,经常会回忆起儿时的情景。那时,全国人民都在革文化的命。枪林弹雨中,曾经革过日本鬼子和蒋家命的父亲,一夜之间被革了命。全家被下放到父亲的老家,浙东四明山区的一个小山村。
    记忆中,山村的冬日是清冷的,没有了春天的山花烂漫,也没有了夏天的蛙叫蝉鸣,甚至,连秋天随处可见、酸酸甜甜的野果也已随秋风飘零。由于山峰阻挡,山村的太阳总比平原升得晚一些。太阳还没有升起,为了营生,大人们已经开始在田头林间忙碌。孩子和老人则比较清闲,睡一个懒觉,然后起来,吃早饭,看着那一片阳光,缓缓地先染黄山头,然后,如帘幕一般,一点一点往山下舒展。当金黄下降到山腰的时候,老人和小孩便从家里出来,慢慢地走到金黄之中,找一个避风处,坐下,懒懒地任阳光涂满全身。在温暖的阳光里,老人们喜欢讲一些昏黄的故事,或者发发呆,眯上眼睛打个盹,在这份柔软和温馨中消磨时光。小孩子则不一样,开始还能听老人讲那些老掉牙的往事,等到身上有了暖意便坐不住,在山坡上追逐戏闹,或者在树木草丛里寻觅,期望还能觅得一些熟透了的野果。中午时分,各家屋顶的烟囱会有炊烟袅袅升起,从山上看过去,十分亲切,内心深处也能滋生出淡淡的暖意来。
    记忆中,山村的冬日也是浪漫的。最喜欢下雪天,站在窗前,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发呆。那雪花洋洋洒洒地飘着旋着下来,一片一片没入竹林树丛,渐渐地把山坡染白,把梯田染白,把山路染白,再在屋顶铺一层厚厚的绵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童话一般晶莹。尤其雪天的夜,空旷寂静,隐约可以听到风从窗前急急穿过,有积雪从竹冠、或者树枝滑落。偶尔,因为不堪积雪重负,有毛竹折断的爆裂声远远地传过来,清脆,响亮,为空旷寂静的冬夜增添几分神秘。冬天雪夜,通常早早便上床,枕着风声,在空旷的神秘中慢慢入睡,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白天则很好,雪停了,我们经常踩着没膝的积雪,去追寻一些野生小动物,或者小鸟,尽管很少会有收获,好在我们追求的也只是一份童趣。
    记忆中,山村的冬日也是欢快的,一如那流淌的小溪。山泉汇聚的小溪,水不多,冬日里分外清澈,潺潺地在石间欢快穿行。山坡的树草大多已经枯黄,溪边的小草却仍然染着绿意,大概因了溪水的滋润。最喜欢看那些锯齿般起伏的冰棱,倒挂在溪边石沿上,奇形怪状,玲珑晶莹。有些冰棱,竟然还包裹着草叶,晶莹中透着绿意。我们经常很小心地走到溪边,折一些比较长的下来,有的像一把剑,有的像一支枪,拿在手里把玩,用丝丝凉意在手心蔓延。有时,也会把冰棱放入嘴里吸吮,任丝丝凉意在嘴里弥漫。清贫苦涩的日子,因为小小的几块冰棱,竟然也可以过得快快乐乐。
    如今,已在都市生活多年。都市的冬日,不可能有儿时的山情野趣,甚至,连雪花也难得见到。也不可能有山坡可以懒洋洋地晒太阳。袅袅炊烟,更是记忆深处的风景了。冰淇淋再香、再甜,依旧吃不出儿时冰棱的乐趣。好在,自己总算还有一间阳光房,可以把冬天的阳光圈进来,慢慢地受用。也还有一间听音室,可以让温暖的音符轻轻烘烤受凉的心情。有时候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也算是阅尽了人间冷暖,看遍了世态炎凉,如果有那么一天,返朴归真,再回到童年时光,不知道在那样的景致下,自己是否还能有儿时那样的心情。

(老文章,冬天来了,应景)


[ 本帖最后由 空山鸟语 于 2014-12-4 11:41 AM 编辑 ]
发表于 2014-12-4 22: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空山鸟语兄如歌般的散文,脑子里便有了诗情画意!
发表于 2014-12-5 15: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具有一颗文艺的心,人生更添姿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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