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不要故作高深,而要学会肤浅》是乐评人周士红、音乐爱好者谢迪的对话。
周士红:著名乐评人。瓦格纳作品研究专家,其著作《唱片里的瓦格纳》甫一推出便深受乐迷喜爱,是中国内地收藏瓦格纳音像制品数量最多(近三千张)的音乐爱好者之一。
谢迪:音乐爱好者,自认懂唱片不懂音乐,曾任职内地某唱片公司企划部高级主管,以策划制作流行音乐唱片糊口,得以温饱之余,收藏古典音乐唱片十余载。利用职务之便,饱听经典名盘,偶尔在古典音乐专业报刊撰文兜售唱片。
这里选两段他们的对话,或许对于解读人们聆听音乐的心理有一点帮助吧:
周: 那么你认为如何才能让更多的年轻朋友进入古典音乐之门?
谢: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也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个人理解所谓入门的概念应该是针对一个人对于古典音乐兴趣的培养,当他对古典音乐产生了兴趣以后,到底听了多少部作品或者收藏了多少张唱片都无所谓。换句话讲,不论资深乐迷还是家藏上万张唱片的超级发烧友通常都属于业余爱好者,不会被划入专业人士行列,他们只是在享受音乐的快乐而已。一位超级乐迷可以不认识五线谱,但一位三岁琴童却必须先掌握谱子,所以不要动不动就把欣赏古典音乐的门槛比作圣殿,我们需要的不是故作高深,而是学会肤浅。
从唱片从业者的角度来讲,无非是把古典音乐尽量用符合所处时代的方式去包装,以及通过传媒去吸引年轻人,但我个人认为效果不会太明显,因为我不相信商业性的营销手段或者眼花缭乱的艺人造型会使在互联网数码时代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完全醉心古典音乐。我向来对“我国古典音乐普及形势喜人,青年听众与日俱增”这样的说法深表质疑,作为前唱片公司的职员,我更有机会目睹那些血淋淋的销售数据。普及某项事物的前提是建立在有相当多的群体希望去了解这项事物而苦于没有捷径上,但现实问题是有很多年轻人认为根本没有了解古典音乐的必要。一场在内地举办的音乐会经常沦为业内“职工大聚会”,大家都是手持赠票陶醉于某种自我营造的氛围之中,赠票已然成为一种福利,不少人都感觉得到赠票才能体现自己是资深人士。
上述情况都是我们长久以来不愿意去面对的残酷现实,从音乐爱好者的角度讲,我还是希望大家自愿地去欣赏古典音乐,而不是把它当作学习任务或某种使命,有兴趣就听一点,若无这份心情不听也无妨,我非常反对不听古典音乐乃人生一大缺憾的卫道士观点,按照这种逻辑,世间一切对人类有益的文化都应该去了解,但显然不可能做到。总之我本人非常倾向抱着“玩”的心态去欣赏古典音乐。
周: 你刚才提到了《百家讲坛》这个例子,最后能不能结合你自己的职业经验谈一下古典音乐唱片的未来发展走向?你认为它有没有可能引发像《百家讲坛》那样的文化热点?
谢: 我先举一个业内的真实数据。我们以一家在乐迷心中具广泛影响力的古典唱片品牌为例,这家公司隶属于一家国际唱片集团,它每年的商业盈收只占其唱片集团总盈收的2%,但是这2%已经相当于当今全球古典唱片市场年产值的50%。换句话讲,一家已经占据了全球古典唱片市场半壁江山的公司却只能为自己的商业母体贡献微乎其微的经济利益,其它中小型规模古典音乐厂牌的艰辛更可想而知!
我个人认为古典音乐在全球日渐式微的本质原因是它的欣赏成本过于昂贵,使得很多原本醉心其中的乐迷力不从心,继而流失。我所谓的欣赏成本包括:昂贵的音乐会票价,昂贵的唱片,昂贵的音乐书籍以及最昂贵的时间成本。这些都是与当今资讯爆炸的时代所相悖的。在这种时代大背景下,我们去盲目推广普及古典音乐便显得过于一厢情愿。
至于古典音乐能否复制《百家讲坛》的成功经验,我认为两者无法类比。虽然《百家讲坛》的某些内容从表面来看要比听一首悦耳的古典音乐更复杂,但它毕竟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诸子百家始终存在于中国人的骨血中,这些专家学者只是找到了某种独特的角度与形式来释放出大众的潜在兴趣,加之当下这个信仰缺失的年代,大众更希望通过传统文化来寻找精神慰藉。而飘洋过海的古典音乐却并不具备广泛的群众文化基础,历来被媒体视为精英雅士的专属品,所以很难掀起热潮。我还是主张大家抱着吃爆米花看电影的轻松心态去听古典音乐,做一名快乐的音乐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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